空空

【嬴光/亮光】Moon of My Life（四）

*双🌟光

*极度OOC，作者不做人系列

*傻huang三角文学，注意避雷

*完整版见Wland：7660384

 

今晨俞亮到黑白问道的时候时光已经到了，时光没有进去，而是蹲在门口和一只小奶猫玩耍，“咪咪。”他用手指去逗那只喝奶的小猫，眉梢微挑，原本圆圆的眼笑得弯起，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，仿佛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。

“你生病好些了吗？”俞亮站到他身后，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。

“俞亮！”时光被他吓了一跳，一下子蹦了起来，差点站不稳，俞亮连忙扶他一把。

“你干嘛突然站我身后说话啊。”时光站稳了，他愤愤地垂了俞亮一拳，“吓死我了。”

………

………

 “你想求证什么呢？小亮？”褚嬴在书房里的棋桌边坐下，伸手示意了一下，请俞亮坐到棋桌的另一边。现在是早晨七点，长三角一带的冬天又湿又阴，天灰蒙蒙。

“昨天晚上，你不是都看到了吗？”褚嬴安静地看俞亮，窗外冷白的光投射到他的脸上，让他看起来也有些冷——难免与他往日里的气质格格不入一些。

“你是他的老师。”俞亮一字一句地说道。他承认了，俞亮想，褚嬴竟然坦坦荡荡地承认了。一个老师是不应该对自己的学生做出这种事的，时光被爱情冲昏了头脑，难道你也不顾道德伦理的底线吗？他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住褚嬴的眼睛，眼里的嫉妒却压过谴责。

“我也不仅仅是他的老师。”褚嬴沉声道，“你知道什么呢？”

他这种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姿态刺痛俞亮了。你知道什么呢？这句话在俞亮的脑海里反复回响。时光的笑脸在眼前浮现，“那两盘棋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“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。”“我答应你重新比一场，但是你得告诉我那两盘棋。”“不就是个主将嘛，你当主将就主将吧……”过往的一切砸在他的心上，碎成一片又一片。

我什么都不知道。我知道的褚嬴一定也知道，而褚嬴知道的我却不知道。褚嬴和时光有共同的秘密，我仍旧是被时光排除在外的一个人，我还是得不到他的全部信任。明明……

“我回来以后我们还没有下过棋。”褚嬴打断他的思绪，“你心心念念的秘密和答案……通过棋，我想你也能够猜到，毕竟——一个人的棋是他的全部。”俞亮心头一跳，这句话他曾对时光说过。那个时候褚嬴没有回来，时光不告诉他那个秘密，而他还在猜测褚嬴、时光和那两盘棋的关系。

他死死盯住褚嬴。褚嬴却没有看他，只是打开棋篓的盖子，从里面抓了子。

“猜先吧。”褚嬴的嘴角有微微牵起的弧度，他本身就是个温和的人物，笑起来的时候更令人产生春风拂面之感，惯常被认为是一个无害的人，但俞亮不是这样想的——有的人的笑里会藏刀。

他闭上眼，终于也从棋篓里拿出棋子。

战局拉开了。

这盘棋从开始，俞亮就下得艰难，至中盘劣势已经明显，但局势尚未完全明朗。俞亮进入长考。褚嬴的棋风就像他这个人，温和又凌厉，像风与水一般无所不包，在各种无法想象的地方设下圈套引人入局。这是多年前他和“时光”所下的最初两盘棋的风格，也是围达网无冕之王“褚嬴”的风格。以前俞亮以为时光就是褚嬴，褚嬴就是时光，后来推翻了自己的猜测，又陷入困惑。现在想来……褚嬴的棋比时光的棋更成熟、更令人觉得恐怖，他的棋感和计算力太强，喜欢在对局之人不注意时设套，时光得他真传，总是冷不丁给人温柔一刀。但是时光下棋时间到底较褚嬴的时间短，经验没有那么丰富，也没他那么恐怖。可俞亮又能确定，当年同他下棋的人是时光，那么当时他为什么能够下出褚嬴的棋？他们之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？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——俞亮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。他盯着棋盘，十九路棋盘映在他的眼里，黑子白子的走势看不分明。如果下在这里，会入局吗？俞亮的黑子就要落下。

“你一定已经知道了。”褚嬴突然开口，他声音很轻，却足够清晰。俞亮落下子，而后抬起眼看他。褚嬴的手里握着时光的折扇，折扇一下下敲在他的掌心。

“围达网上的‘褚嬴’，是我也是小光，棋是我下的，操作它的人却是小光，后来注销他的人也是小光。”

这个账号的灵魂是褚嬴，身体却是时光。褚嬴走了以后，这个账号失去了它的一半主人，也失去了它的灵魂。

“在围棋里，有眼才能活。眼就是命。”褚嬴慢慢说道，“但我没想到那个傻小子把它写到个人简介里去了，当时还不让我看。”

褚嬴账号的个人简介里只有一句话，“你是我的眼。”

眼就是命。

“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吗？”

“这是我们的秘密，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吗？就像这个账号一样，十多年前小光和你下的最初两盘棋，是我和他一起下的……我只能被小光看到、听到，我那个时候住在小光心里。”

俞亮求了那么久的秘密，不是他自己发现的，也不是时光讲述给他的听，而是他曾经的敬仰对象、现在深恨的敌人告诉他的。褚嬴从最初的最初讲起，初夏的阁楼、凝结了泪水的棋盘、穿越而来的人、与俞亮相遇的时光、九岁神童、空白的六年和相携相伴心意相通的两年、重新拿起棋子的时光、冲段的时光、定段成功的时光、与俞晓暘的旷世之局、分开的一年与崩溃的半年……褚嬴一字一句地讲，他讲得非常仔细非常慢，仿佛陈述的东西在他陈述的时候也缓慢在脑子里回放。

“这就是我们全部的秘密。”褚嬴的眉眼弯起，是十分温和漂亮的笑，“所以，时光是褚嬴，褚嬴是时光，我们是彼此的半身。”

时光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回来褚嬴付出多少代价与心血，但他也不需要知道——苦味只要褚嬴一个尝过一遍就行了，他很清楚别离之痛有多苦，所以宁愿饱尝比这更苦、更酸的痛，也要让时光从如此痛苦中解脱，也要让他们重新相遇。

褚嬴目光里的情绪太深重，深邃得近乎压迫了——我付出的不比你少，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，而很抱歉，他对我的爱比对你的爱更多、更满、更特殊，他对我是纵横交错的友情、亲情、爱情甚至其他，这羁绊复杂又深沉，那么，他对你呢？褚嬴相信俞亮明白他没说出的东西：他们的起跑线是不一样的，尽管感情里没有先来后到只说，但是。褚嬴的笑意扩大了，依然和煦温柔，如春风一般让人心悦。

“那又怎样呢？”俞亮哑然许久，终于沉着嗓音回应他，“即便如此，那又怎样呢？”

倘若，他偏要勉强呢？心念电转，俞亮突然意识到一件要紧的事——就像他没办法拿褚嬴怎么样一样，褚嬴也没办法拿俞亮怎么样。褚嬴对他的嫉妒就像他对褚嬴的嫉妒一样，因为他们对时光来说都是特殊的。如果说在此之前俞亮对自己重要性一度怀疑，为褚嬴和时光的亲密而嫉妒，现在他依然嫉妒，却可以确定——他对时光也十分重要，这重要威胁到褚嬴了，否则，褚嬴又为什么暗中对他抱持这么大的敌意呢？因为褚嬴对他的存在感到不安，因为他也是特殊的。北斗杯冠军是时光和俞亮携手拿下的，双人默契褚嬴时光有但俞亮时光何尝没有，时光认定的唯一对手是俞亮就像俞亮认定的唯一对手是时光，时光给予俞亮沉重的信任、依赖而俞亮全盘接受且甘之如饴——在褚嬴消失的那一年、在时光崩溃却表露正常的后半年，陪着时光走过来的人只能是俞亮，甚至在俞亮的设想里，以后也只能是自己——双子星，多么浪漫的称谓和界定，宇宙的双星系统里的两颗星互相吸引彼此平衡，直至消亡。

俞亮豁然开朗，觉得眼前的一切从未如此明朗过。于是他微微昂起下巴，付以褚嬴一个同样温和礼貌的笑——这盘棋他只是在中盘表现出了劣势，但还没有输，他还能够继续坚持找到破局之法，直到得偿所愿。

此时此刻，褚嬴尚未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遭俞亮误会了，也许他确实也对眼前的男孩怀抱嫉妒心，但长他们那么多岁，对小辈难免有些过剩的爱护之意，于是也想拉俞亮一把：有些事就是勉强不来的，时光虽然于人情世故一道痴呆愚钝，但早已无意识地做出抉择，这抉择让俞亮早早意识到也好，让别人点破也好，不破不立，他不过想让俞亮看开一点——可褚嬴活了那么多年，于人情世故一道没比时光聪明多少。他的行为不像是长辈的点拨，更像是情敌的挑衅了。

房间门突然打开，时光睡醒了，这一觉他睡得足够长，头发像鸟窝一样乱七八糟，眼还眯着，睁不开的样子。

“你俩在下棋？”时光看到他们各自坐在棋盘边，有些生气地说，“竟然不叫我？”他边打哈欠边走过来，睡//衣没穿好，露出锁//骨上的hong痕，那还是刺痛了俞亮的眼睛。俞亮很快将目光从他的锁骨处划开，移转到时光的眼睛。

“早上好。”他笑着打招呼，和暖得像春日的阳光。

他以为他的棋还能活。

-TBC

 [1]化用“se相红尘三十题”中的的一个梗。